布里克斯頓,是倫敦35個改建計畫之一。20世紀初作為倫敦主要購物中心之一,有時髦富庶的鮮明印象,但在二戰後許多大量加勒比海移民湧入,讓該區開始出現種族對立與暴力幫派問題,經過政府的《Your New Town Hall》翻新建築計畫、重新開發Town Hall Parade、建立The Press自行車停車場與咖啡館、Hambrook House的94戶全新住宅案、翻新Ivor House的26戶住宅案⋯⋯,布雷克斯頓的改革讓許多中產家庭不斷湧入,連成立於1856年的地產代理公司Marsh&Parsons也在這裡建立了分公司,看好倫敦年輕的首購族。
今日的布里克斯頓有眾多音樂廳、英國最大的獨立電影院Ritzy Picturehouse、新建設的大坪數綠地公園、眾多年輕企業入駐、咖啡館和酒吧餐廳林立,加上鄰近市中心──維多利亞線(Victoria Line)地鐵,成為難得可貴的宜居新城,過去5年,這裡的房價上漲了88.3%,目前平均每平方英尺房價約733鎊、在2017年度的房產平均售價為561,120英鎊。近年來,Brixton也經歷前所未有的「仕紳化」現象,成為倫敦最時髦的地區之一。
最近以倫敦布雷克斯頓為焦點的英國紀錄片《A Moving Image》碰觸了一個尷尬的議題,在布雷克斯頓長大的女主角,回到老家後赫然發現自己「變高級」了。雖然她回到老家的目的,想創造一件讓社區更為融合的藝術作品,卻在過程中接觸到各式各樣的意見。
在現實中,布雷克斯頓長年以來都是倫敦所謂低下階層生活的社區,無論印度移民或非裔人口,他們在這裡落腳,有很大的原因是屈就於現實,久而久之布雷克斯頓在倫敦市民眼中也跟「髒亂」「貧窮」畫上了等義詞。然而時移事往,如同《A Moving Image》所呈現的,在這裡長大的人口紛紛不斷外移追求更好的生活,布雷克斯頓成了房地產商改造的新標的。更多中產階級在此置產,以往被各種印度商店與餐館霸佔的市場,漸漸開起各種餐館,從咖啡廳到墨西哥卷餅都有,更為多元。從前因為居民過於窮困,無法整修翻新的破屋,如今成為一棟棟粉刷乾淨、外表整齊亮麗的住家。
在台北,可以在赤峰街一代找到類似的現象。以往這裡是五金、打鐵、汽車零件等相關產業所聚集的聚落,現在依然能在這裡找到這些老店。不過在老店之間,則有更多搬來這裡創業、做生意的年輕人,他們進駐了原本破舊、空蕩的老屋,經過巧手改建後,呈現更能代表店主人的品味。一間間的小店從食衣住行,甚至詩人書店都有。新舊融合,巧妙並陳。
這種「仕紳化」(Gentrification)的現象,正在世界各地發生中,但也不見全部只有好處。像是在紐約哈林區,1969年創辦的爵士酒吧,如今有房地產商願意以千萬美金收購。以往哈林區有著大量代表黑人的文化,從爵士樂到靈魂樂、嘻哈都有,也充斥著毒販、收賄的警察。但現在有更多的居民湧入,在雞尾酒吧喝起了白酒,或品嚐法國菜。一位在東哈林區開起墨西哥卷餅店的老闆說,他以為會來光顧的都是中南美洲移民,沒想到客人居然都是白人。
但大家都同意所謂「仕紳化」無關種族,是關於階級。在洛杉磯,「林肯高地」(Lincoln Heigh)是許多(非法)移民棲身的所在,這裡可以找到來自中南美洲、也有來自亞洲的各國移民,他們的子女早就離開到他處成家立業,只剩下上了年紀的爸媽仍留在這裡。當川普總統開始實施一連串對移民不友善的政策與發言,加上房東紛紛漲租之後,意外地讓墨西哥一處叫做「納亞里特」(San Juan de Abajo)的小鎮火紅了起來。因為大量從洛杉磯搬回來的居民,讓這裡有了第二春。
許多人赫然發現,在移民美國的那些年,「納亞里特」有著不同的面貌,反而比「林肯高地」更適合他們生活與養老。諷刺的是,他們在「林肯高地」找不到適合讓小孩在外頭跑的綠地,居然在「納亞里特」找得到。
最後再把鏡頭轉回英國倫敦的布雷克斯頓,在YouTube上有一段影片是這樣的,在該地長大的中年男性,率領著攝影機在街頭漫步,一邊解說著這些年來當地的種種改變,什麼店關了、什麼店開了。影片底下的網友留言卻提供了另外一種真實:「我在那邊長大的,真的變很多,但無可否認這樣變得更好。」「這是好事,沒幾年以前那邊還有很多幫派鬧事。」